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家(万字大章,求月票)-《大奉打更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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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唾弃到什么程度——秦桧妻子假乃亮。

    魏公让郑兴怀三思,是不是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呢........郑大人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,情绪难免极端,未必能领会魏公的意思,嗯,我明日去提醒他。

   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既然形势比人强,那就隐忍呗。

    我家二郎果然有首辅之资,聪慧不输魏公........许七安欣慰的坐起身,搂住许二郎的肩膀。

    许二郎嫌弃的推搡他。

    ............

    皇宫。

    摆设奢华的寝宫内,元景帝倚在软塌,研究道经,随口问道:“内阁那边,最近有什么动静?”

    老太监低声道:“首辅大人近来没有见客。”

    元景帝满意颔首:“魏渊呢?”

    “前日散朝后,郑布政使去了一趟打更人衙门,魏公见了,而后两人便再没交集。”老太监如实禀告。

    “魏渊和王首辅都死聪明,只不过啊,魏渊更不把朕放在眼里。”元景帝倒也没生气,翻了一页,凝神看了半晌,忽然脸色一冷:

    “郑兴怀呢?”

    “郑大人这几日各方奔走,试图游说百官,肯见他的人不多,诸公们都在观望呢。他后来便改了主意,跑国子监蛊惑学子去了。”老太监低声道。

    元景帝笑了笑,眼神没有半点笑意,带着阴冷。

    ...........

    五月十二的早上,距离镇北王的尸体运回京城,已经过去八日。

    关于如此给镇北王定罪,朝廷的公告一直没有张贴出来。

    京城百姓倒是不急,身为天子脚下的居民,他们甚至见过一个案子拖了好几年的,也见过一个减免赋税的政令,从几年前就要开始流传,几年后还在流传,大概会一直流传下去。

    不急归不急,热度还是是有的,并没有因此降温。

    茶余饭后,京城百姓会习惯性的把镇北王抬出来一刷二刷三刷........

    这天清晨,京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三十骑策马冲入城门,穿过外城,在内城的城门口停下来。

    为首者有着一张不错的脸,但瞎了一只眼睛,正是楚州都指挥使阙永修。

    这位护国公穿着残破铠甲,头发凌乱,风尘仆仆的模样。

    与他随行的同伴,俱是如此。

    到了城门口,阙永修弃马入城,徒步行走,他从怀里取出一份血书捧在手心,高喊道:

    “本公乃楚州都指挥使,护国公阙永修,状告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。害死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。

    “事后,郑兴怀蒙蔽使团,追杀本公,为了掩盖勾结妖蛮的事实,诬陷镇北王屠城,罪大恶极。”

    他一路走,一路说,引得城中百姓驻足围观,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“护国公?是楚州的那个护国公?镇北王屠城案里助纣为虐的那个?”

    “回来的好,自投罗网,快盯紧了,别让他们跑掉,咱们去府衙报官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别急,听他说啊,布政使郑兴怀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,蒙蔽使团........这这这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莫非,那个楚州布政使才是害楚州城破灭的罪魁祸首?”

    市井百姓听惯了这种反转案件,就像说书人老生常谈的忠良被陷害,最后得到反转。

    这样的戏码他们最熟悉了。

    “肯定是假的,楚州城就是镇北王害的,你们忘了吗,使团里可是有许银锣的。许银锣会冤枉好人吗。如果那个什么布政使是奸贼,许大人会看不出来?”

    “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周边的百姓深以为然。

    京察之年,京城发生一系列大案,每次主办官都是许七安,那会儿他从一个小铜锣,渐渐被百姓知晓,成为谈资。

    云州回来后,他的名声上了一个台阶,从谈资变成烈士。真正大爆的是佛门斗法,力挫佛门后,他成了京城的英雄,随着朝廷的邸报发往各地,更是被大奉各地的百姓、江湖人士津津乐道。

    凝固了庞大的声望。

    天人之争则是巩固了形象和声望,他存在老百姓深深的脑海里,还有梦里,心里,以及吆喝声里。

    所以,相比起阙永修的血书,周遭围观的百姓更愿意相信被许银锣带回来的楚州布政使。

    很快,楚州都指挥使,护国公阙永修返京,手捧血书,沿街状告楚州布政使郑兴怀的事情,随着围观的群众,迅速散播开。

    一时间,镇北王屠城案变的愈发扑所迷离。

    ...........

    事情发生后,阙永修立刻被禁军接到宫里,单独面见皇帝。

    不多时,皇帝召集诸公,在御书房开了一场小朝会。

    元景帝坐在书案后,文官在左,勋贵宗室在右。案前跪着手捧血书的阙永修。

    “诸位爱卿,看看这份血书。”元景帝把血书交给老太监。

    后者恭敬接过,传给皇室宗亲,然后才是文官。

    曹国公大步出列,愤慨道:“陛下,郑兴怀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,罪大恶极,当诛九族。”

    礼部侍郎皱着眉头出列,“曹国公此言过于武断,郑兴怀勾结妖蛮,然后害死了自己全家老小?”

    一位郡王反驳道:“谁又能确定郑兴怀全家老小死于楚州?”

    东阁大学士赵庭芳大怒,疾言厉色道:

    “倘若郑兴怀勾结妖蛮,那位斩杀镇北王的神秘高手又是怎么回事?他可是指名道姓说镇北王屠城的。使团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。”

    曹国公冷笑道:“那神秘高手是谁?你让他出来为郑兴怀作证啊。一个来历不明的邪修说的话,岂能相信。”

    右都御史刘洪大怒,“就是你口中的邪修,斩了蛮族首领。曹国公在蛮族面前唯唯诺诺,在朝堂上却重拳出击,真是好威风。”

    不等曹国公驳斥,左都御史袁雄率先跳出来和政敌抬杠:“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,刘大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
    刘洪冷笑:“非我族类,能使的动镇国剑?”

    “够了!”

    突然,元景帝猛的一拍桌子,眉眼含怒。

    护国公阙永修见状,立刻伏地,哭道:“求陛下为我做主,为镇北王做主,为楚州城百姓做主。”

    元景帝缓缓点头:“此案关系重大,朕自然会查的一清二楚。此事由三司共同审理,曹国公,你也要参与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看一眼身边的大伴,道:“赐曹国公金牌,即刻去驿站捉拿郑兴怀,违者,先斩后奏。”

    曹国公振奋道:“是,陛下圣明。”

    .........

    出了宫,魏渊疾步追上王首辅,两位权臣没有乘坐马车,并肩走着。

    这一幕,在诸公眼前,堪称一道风景。多年后,仍值得回味的风景。

    “我劝过郑兴怀,可惜是个犟脾气。”魏渊声音温和,面色如常。

    “他要不犟,当年也不会被老首辅打发到塞北。”王首辅冷笑道:“真是个蠢货。”

    也不知是在骂郑兴怀,还是骂自己。

    魏渊淡淡道:“上次差一点在宫中抓住阙永修,给他逃了,第二天我们满城搜捕,依旧没找到。那时我便知此事不可违。”

    王首辅平静道:“也不是坏事,诸公能同意陛下的意见,是因为镇北王已经死了。现在阙永修活着回来,有部分人不会同意的。这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魏渊摇头:“正因为阙永修回来,才让那些人看到了“翻案”的希望,只要配合陛下,此案便能定下来。而一旦定下来,阙永修是一等公爵,开国功勋之后,再想对付他就难了。”

    沉默了片刻,两人同时问道:“他是不是威胁你了。”

    ..........

    驿站。

    房间里传来咳嗽一声,郑兴怀穿着蓝色便服,坐在桌边,右手在桌面摊平。

    一位白衣术士正给他号脉。

    良久,白衣术士收回手,摇摇头:

    “积郁成疾,倒也没什么大问题,吃几服药,修养几日便可。不过,郑大人还是早些放宽心吧,不然这病还会再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陈贤夫妇松了口气,复又叹息。

    病是小病,不难治,难治的是郑大人的心病。

    郑兴怀没有回应白衣术士,拱了拱手:“多谢大夫。”

    “别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。”司天监的白衣术士性格高傲,只要没受到暴力压迫,向来是有话直说:

    “你也不算太老,没心没肺的话,可以多活几年。否则啊,三五年里,还要大病一场,最多十年,我就可以去你坟头上香了。”

    陈贤夫妇一脸不高兴。

    郑兴怀似乎是见识过白衣术士的嘴脸,没有怪罪和生气,反而问道:“听说许银锣和司天监相交莫逆。”

    白衣术士嗤笑一声:“我知道你动的什么主意,许公子是我们司天监的贵人。不过呢,你要是想通过他见监正,就别想啦。司天监不过问朝堂之事,这是规矩。”

    郑兴怀正要再说,便听白衣术士补充道:“许银锣早就去司天监求过了,这条路走得通的话,还需你说?”

    他,他已经去过司天监........郑兴怀神色复杂,回京的使团里,只有许银锣还一直在为此事奔走。

    其他人碍于形势,都选择了沉默。

    说话间,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,继而是赵晋的怒吼声:“你们是哪个衙门的,敢擅闯郑大人居住的驿站.........”

    郑兴怀等人奔出房门,恰好看见一身戎装的曹国公,挥舞刀鞘狠狠扇在赵晋脸上,打碎了他半张嘴的牙。

    打更人衙门的银锣,带着几名铜锣奔出房间,喝道:“住手!”

    吩咐铜锣们按住暴怒的赵晋,那位银锣瞪眼警告:“这是宫里的禁军。”

    赵晋脸色一僵。

    银锣深吸一口气,拱手道:“曹国公,您这是.......”

    曹国公目光望向奔出房间的郑兴怀,笑容阴冷,道:“奉陛下旨意,捉拿郑兴怀回大理寺问话,如有违抗者,格杀勿论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打更人和赵晋等人脸色一变。

    郑兴怀巍然不惧,问心无愧,道:“本官犯了何罪?”

    曹国公一愣,笑容变的玩味,带着嘲弄:“看来郑大人今日没有外出,嗯,楚州都指挥使、护国公阙永修返京了,他向陛下状告你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和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。”

    郑兴怀身体一个踉跄,面无血色。

    ...........

    怀庆府。

    侍卫长敲开怀庆公主书房的门,跨步而入,将手里的纸条奉上:

    “殿下,您要的情报都在这里,郑大人已经入狱了。另外,京城有不少人,在四处传播“郑大人才是勾结妖蛮”的流言,是曹国公的人在幕后指使........”

    怀庆一边听着,一边展开纸条,默默看完。

    “本宫就知道父皇还有后手,阙永修早就回京了,暗中潜伏着,等待机会。父皇对京中流言不予理会,便是为了等待这一刻,厉害。”

    她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侍卫长告退。

    待书房的门关闭,穿素白长裙的怀庆行至窗边,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春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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