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品相关 (7)-《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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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珠曦在桂花树下给李鹜留了一行字,跟着周嫂去了她家。眼见周家越来越近,沈珠曦渐渐开始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“一会见了面……我要聊什么才好?”

    “聊金银楼,聊衣裳头面。你要是找不到话说,你就夸别人的衣服选的好,头面好看,夸她年轻,夸她白。等以后熟了,你就夸她相公,夸她儿子……”周嫂侃侃而谈。

    沈珠曦一边认真地听,一边郑重点头。

    她安心了,原来民间的女子交际起来也是这一套。

    周嫂推门而入后,开朗大笑道:“我回来了,你们谁赢了?”

    原本搭在院子里的两根晾衣杆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三张拼在一起的竹席。一群女人围坐在竹席上,中间摆着十几张纸牌和零星几串铜板。

    一个坐姿粗俗的中年女子把手中的纸牌扔在铜板上,放下了支着的右腿,没好气道:“还能是谁赢?我不玩啦!回回都是九娘,你是不是出了千啊!”

    坐在她对面的女子衣着鲜艳,涂脂抹粉,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,她用眼尾上扬的多情眼睨了对面的女人一眼,说:

    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?所有人都看着的,奴家能出什么千?再说了,就赢你那副臭牌,奴家用得着出千吗?”

    “好啦,打个牌而已,大家不要伤了和气。”周嫂走了上去,打着圆场。

    被叫做九娘的女人抬眼看着沈珠曦,莫名严苛的审视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几次。

    那目光算不上友好,可沈珠曦实在回想不出她什么时候得罪了她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李鹜娶的沈氏?”九娘问。

    院子里的人都朝沈珠曦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是,这就是李娘子。”周嫂笑道:“李娘子运气好,心眼好,一来我家的母猪就下了二十头仔,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找我要钱,李娘子在场,一句‘放肆’就把人给吓走了!”

    周嫂的话太夸张了,什么叫一句话把人吓走……夸得沈珠曦脸直发烫。

    “周嫂子客气了,我哪有那么厉害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不就是厉害!”周嫂笑眯眯地说:“你不知道,你那时候的气势,就跟公主一样,可吓人了!”

    “还有这回事?”妇人们纷纷好奇起来:“周壮横起来怪吓人的,我们见了都要避着走。你还敢站出来保护周嫂子,怪不得她为你说了那么多好话!”

    周嫂把在座妇人都向沈珠曦介绍了一遍,这些妇人没有自己的身份,大多只有一个姓氏,然后就是某某的妻子,沈珠曦竭力在心中将她们分清。

    有了周嫂不遗余力的夸赞和担保,坐在竹席上的妇人对沈珠曦热情了许多。她们拉着沈珠曦问东问西的时候,被冷落下来的九娘拉长了声音道:

    “奴家要是有一个那么厉害的相公,奴家也敢为任何人撑腰哩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不一定,有些人即便发迹了也只会想着自己。”周嫂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一句,九娘脸色有些不好看。

    她嘟哝道:“你又没见过公主,怎么知道跟公主一样?”

    眼见融洽的气氛要因为九娘陷入僵持,沈珠曦抢在周嫂前面开口道:

    “你就是九娘?”

    九娘给了她一个斜眼:“你知道奴家?”

    “酒西施的大名我自然听过。”沈珠曦笑道:“我原还在想此人是何等风采,才会被冠以西施之名,今日见了九娘,才知名不虚传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酒西施就是九娘?”九娘露出不解的表情,轻视的目光也衰退了。

    酒西施是开酒馆的女人,常年和各种酒坛打交道,身上自然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,更何况,她曾隔着一道篱笆听见她向李鹜献酒食,周壮又说过李鹜不搭理酒西施,把这些线索综合起来,眼前的九娘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酒西施了。

    沈珠曦笑道:“不是妹妹眼睛厉害,而是姐姐的西施之貌太好认。”

    九娘飘飘然起来,笑道:“还不是那些臭男人叫着玩的,传来传去,大家也都叫奴家酒西施了。”

    坐在竹席外围的桑娘趁机道:“李娘子,你也坐下玩一圈吧。你玩过马吊牌吗?”

    沈珠曦摇了摇头,说:“我只听过,没玩过。我坐着看你们玩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桑娘往旁边挪了挪,让出一块空隙:“我也不会玩,我们坐一起吧。”

    “九娘,再陪我玩一圈,这次我一定要盯着你,看你玩什么把戏!”中年女子说。

    “来就来,奴家怕你不成。”九娘翻了个白眼。

    气氛再次融洽起来,一场硝烟消散于无形。

    周嫂去厨房拿了一把青枣出来,每人都分了些,然后也坐在竹席上,加入了打马吊的队伍。

    沈珠曦此前只听过宫人爱打马吊,自己却没打过,像此类难登大雅之堂的牌类游戏,她的宫中是没有的,她看得颇有兴趣。

    “周嫂子,快开门,我提烧鸡来了!”

    篱笆门一声忽然响起的呼喊让周嫂笑逐颜开。

    “这小辣椒来了。”

    36、第36章

    周嫂把门一开,随蕊提着一包鼓鼓囊囊的荷叶就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这烧鸡还是热的,厨房在哪儿呢?拿个碗装出来,趁热吃最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带你去厨房。”周嫂笑道:“你也太客气了,来就来吧,还带个烧鸡。”

    竹席上一个妇人大声笑道:“谁不知道我们随大小姐最讲礼,哪有空着手上门拜访的道理?”

    九娘扬声道:“烧鸡配酒最好,赶紧把我带来的那坛万年春开上。”

    “我带了刚摘的黄瓜,陈娘子,你跟我一起去厨房,你做的凉菜最是好味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的糖渍番茄该好了,我去看看……”

    妇人们纷纷起身,忙活起自己带来的礼物,其中大多是做零嘴的吃食,没一会,厨房就热闹起来,一个叫着别踩了我的脚,一个说你不做事就快点出去。

    竹席上只剩寥寥几人,其中就包括沈珠曦和九娘。

    九娘把她看了又看,说:“你有没有听说过奴家和李鹜的事?”

    沈珠曦故作不知,疑惑道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奴家也不瞒你,左右你早晚也会从别人那里听说。”九娘说:“奴家虽然年纪大了些,但也算小有薄产,自以为还是配得上李鹜,只可惜妾有意郎无情,你家李鹜为了躲我,连酒都不来买了。”

    九娘不平道:“奴家就是年纪大了点,但姿色仍在,又有资产傍身,他到底对我哪点不满意?”

    被丈夫曾经的追求者如此追问,沈珠曦一点儿也没觉得受到冒犯,毕竟她又不是李鹜真正的妻子。

    沈珠曦以前没见过九娘这样的女子,像她这样敢于追求自己所爱的女人是不配出现在女德列传里的,宫里自然也不会有这样勇敢直率的女子。沈珠曦对九娘,不仅没有厌恶,反而生出了一丝敬佩。

    坐在一旁的桑娘就惨了:曾经追求过李鹜无果的人,向李鹜如今的妻子抱怨她丈夫的铁石心肠,这一个敢说,一个敢听,谁也不觉得尴尬。

    “我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。”桑娘状若寻常地笑着起身,迫不及待地走去了厨房。留下的是嗑瓜子磕得起劲儿的随蕊,她一边磕,一边讽刺道:

    “你都三十好几了,正常男人谁会选你?”

    “选奴家也不会选你!你这男人婆,娶你都要担心婚后被打。”九娘挑起柳叶眉,伶牙俐齿回击道。

    “打人总比被打的好。”随蕊冷笑道:“凭什么只准男人打女人,不准女人打男人?”

    “奴家懒得和你争辩。”

    九娘翻了个白眼,视线重新落回沈珠曦身上,半晌后,叹一口气,一副已然认输的模样:

    “……算啦,你嫁给李鹜,总比有些人嫁给李鹜的好。我看你还有些顺眼,要是让那姓李的嫁了李鹜,还不知道她的狐狸尾巴要如何翘到天上。”

    “李青曼没来?”随蕊问。

    “县老爷的公子把她约出去踏青了。”九娘阴阳怪气道:“这都要端午了,还踏青,我看她是心思活络,开始找下家了。”

    九娘忽然把矛头转向沈珠曦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李青曼吗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沈珠曦诚实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还竖着耳朵听得起劲儿!”九娘说:“是个看着憨厚,实则鬼精的——奴家喜欢。奴家劝你一句,这李青曼不简单,是这金州远近闻名的美人,看着清高,勾男人的手段却不容小觑。不过嘛,依奴家看,你来以后,她这金州第一美人的名号就该让一让了。”

    九娘一边说,一边伸手抓了一把瓜子,细细地磕了起来。她磕瓜子的动作也处处透着精心设计过的妩媚:她先是用贝齿轻轻在瓜子尖端一咬,再轻柔掰开,取出瓜子仁,小心避开唇上的口脂,轻轻放入口中,那双妩媚的凤眼在她吃东西的时候,一刻也不停歇,灵动地流转着。

    九娘精致的吃相和一旁的随蕊形成鲜明对比,九娘吃一粒瓜子的时间,随蕊已经磕了十几粒。就跟灵活熟练的小松鼠一样,瓜子尖刚放到嘴边,还没见她怎么动嘴,瓜子就只剩瓜子皮,扔在一旁专门扔东西的荷叶上了。

    周嫂和几个妇人端着吃食走了回来,九娘她们自然中断了关于李青曼的话题,站起来帮忙摆盘。

    沈珠曦不能一人坐着,也跟着起身帮忙。

    周嫂笑道:“我看你们说得热火朝天,怎么,已经熟悉了?”

    沈珠曦笑道:“托周嫂子的福,大家都很照顾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不信,九娘这张嘴,最不饶人。”周嫂半真半假道。

    “周嫂子冤枉奴家了!”九娘拖长了声音道:“奴家可是把李娘子当妹妹待的!”

    “那就最好,你要是欺负她,我可不答应。”周嫂笑道。

    九娘搂住沈珠曦,一股酒香从她身上传来。

    “奴家才没有,妹妹,你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沈珠曦笑着说:“周嫂子放心吧,九娘待我很好。”

    周嫂这才放心。

    不一会,竹席上就多了许多吃食:色泽红艳,香气扑鼻的烧鸡,解腻的糖渍番茄和凉拌黄瓜,还有人带了几个鸡蛋,如今也做成了鸡蛋羹,每人分到小小一碟。

    鸡蛋羹上洒着七八朵晒干的桂花,热气一蒸,整个小院里都飘荡起桂花的清香来。

    九娘揭开了她的万年春,给每个喝酒的妇人都倒上了一碗,沈珠曦想尝个鲜,也要了个半碗。

    “半什么半,女人不会喝酒,出了门是要被欺负的!”九娘不由分说就给她倒了满满一碗。“喝,放开了喝,喝醉了姐姐送你回屋。”

    妇人中,不知是谁调笑了一句:

    “你是想趁着人家喝醉了,填漏补缺吧?”

    九娘柳眉倒竖,勃然大怒道:“放屁!奴家虽是个寡妇,但也不会去动有主的男人!”

    那失言的妇人就是先前被九娘赢了好几把的妇人,见九娘发怒,讪讪地不说话了。周嫂忙让大家喝酒吃菜,再次打了圆场。

    大家一边喝酒吃菜,一边唠嗑家长里短,沈珠曦听得痴迷,没想到小小的鱼头县也这么藏龙卧虎,有如此多的奇人异事。

    一碗万年春,她一边听一边喝,不知不觉就喝得只剩个底。沈珠曦在宫中偶尔喝酒,喝得也是贵女之间时兴的仕女酒,这种酒香而不醉,为男人不屑一顾。万年春和她此前喝的酒完全不一样,一碗下去,沈珠曦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,可渐渐的,这眼前的景物就开始摇晃起来。

    她摸了摸自己的脸,也是烫得吓人。

    反观九娘,她喝了一碗接一碗,脸上却不见一丝醉色,就连随蕊都把酒当水喝。沈珠曦太佩服了,看她们的目光就像偷看话本时敬佩里面的女中豪杰一样。

    沈珠曦喝上了头,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,也忘了太阳正在不断下山。

    另一边,李鹜推拒了镇上富商的留饭邀请,和李鹍李鹊两兄弟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
    “老板家里,好吃。”李鹍嘀咕道:“肉管饱,为什么不吃?”

    李鹊上下抛着一锭刚到手的大元宝,说:“大哥记挂着嫂子呢。”

    “猪猪,猪猪又不是不会自己吃饭……”

    “珠珠也是你叫的?”李鹜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……哼。”李鹍把头扭到一边。

    李鹜说:“你嫂子在家自己待一天了,你还要她一个人吃饭,你有没有良心,她还给你吃芋子饼——”

    “……哼。”李鹍的声音弱了下来,他低下头,一脚踢飞前面的石子,小声说:“知道了,雕儿错了……”

    李鹊把银元宝塞进衣服里,加快脚步走到李鹜身边,说:“张老板还算厚道,我们帮他追回四百两的欠账,他给了我们五十两。要是所有老板都像张老板一样大方,那我们每次结账,就用不着废口水扯皮了。上次那个陈老板,我没见过他这么抠的,腐乳坊欠他的钱,我们帮他把腐乳坊都搬空了,他竟然只拿一车腐乳来感谢我们——”

    “给就行了,腐乳坊让他吃了大亏,拿不出钱就算了。”李鹜说:“肥羊是要用养的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大哥有远见。”李鹊笑眯眯地说:“对了,嫂子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没有?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知道。”李鹜说。

    李鹊吃了一惊,说:“大哥还没告诉她?”

    “她只知道我在做生意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瞒着她?”李鹊不解道。

    李鹜说:“替人追账,收钱消灾,这些都是下九流的行当。让她知道了,她或许又要叽叽呱呱——叽叽呱呱倒是好事,就怕她心里藏着想法,嘴上却不说。然后转过头,又给老子跑了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那大哥就真的血亏了。”李鹊笑道。

    “先瞒着吧。”李鹜说:“反正也做不久了,总会换个营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相信大哥一定能出人头地。”李鹊说。

    李鹜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:“是我们三个一定能出人头地。”

    回到家后,李鹜开门走入,屋子里空无一人。桂花树下又有一行字。

    他走到树下辨认,李鹍一如往常地先冲去厨房找吃的,李鹊走到他身边:“嫂子出去了?”

    “周嫂请她去隔壁了。”李鹜说:“我去接她回来。”

    李鹊自觉道:“我去择菜洗菜。”

    李鹜点了点头,走出院子。

    走在夕阳下山的路上,李鹜想起沈珠曦,不免有些愧疚。他这几日都在外边奔波,留她一人在家。家中没有可打发时间的事情,她一人呆着也没个说话的人,也不知道她这一天究竟怎么过下来的?

    她是否孤独?会不会想起家人,躲起来偷偷哭上一场?

    他要不要去牙婆那里买个婢女回来服侍她,正好也可陪她打发时间?

    李鹜逐渐加快了脚步,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周家院子外。

    一个妇人刚好从里边出来,看见李鹜,朝他笑了笑,把门留给他,自己走了。

    站在门口的周嫂看见了李鹜,不知为何,脸上表情有些微妙,想笑又笑不出来。

    李鹜心中奇怪,走到她面前,目光往她身后投去。

    “沈珠曦呢?”

    他话音未落,一阵风就把虚掩的篱笆门轻轻吹开了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一声气势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。

    “尊九索,半文钱!我赢了!”

    沈珠曦一把扔下手中马吊,满脸通红,从竹席上弹了起来。

    周遭妇人纷纷祝贺。

    李鹜的视线和沈珠曦兴奋的目光忽然撞上,原本又叫又跳的沈珠曦像被人点了穴一样,忽然僵立不动了,李鹜看着她,也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孤独?

    呵呵,是他想多了。

    37、第37章

    李鹜向沈珠曦走去的时候,她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,脸上的表情活像个犯了错被逮到现场的小孩子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怎么来了?”她结结巴巴地说,身上带着一股酒气。

    李鹜看着这满地的酒碗,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   “哎呀……李兄弟来了,这天色也晚了,我该走了……”

    输给九娘又输给沈珠曦的中年女子看他脸色不对,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,拍拍屁股准备走了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沈珠曦忍不住追出一步,想起李鹜还在身旁,她又停了下来。目光触及旁边一言不发的李鹜,声音越来越小:“你输了还没给钱呢……”

    李鹜转过头,沉声道:“朱大娘,输了就想跑?”

    那姓朱的妇人刹住脚步,讪讪笑着转过身:“哪能呢?这不是一不注意就忘了么……”

    她掏出一串铜板,走了过来,皮笑肉不笑地交到沈珠曦手里。

    “李娘子手气好啊,还说没打过马吊,我看你才是个中高手……”

    朱氏阴阳怪气地夸了沈珠曦一通,再看了眼旁边的李鹜,到底不敢说些什么。朱氏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,一脸懊恼地走了。

    院子里其他妇人也相继出言告别,九娘像没见到李鹜一样,施施然地站了起来,勾着旁边随蕊的手臂,亲热地说:“走,去奴家店里继续,再炒几个小菜,你和奴家说说你家那烧鸡怎么做的……”

    随蕊一边挣脱她的手,一边没好气地说:“我看你是醉得不轻,几个小菜就想骗我家的秘方……”

    “哎呀,用不着秘方,你就跟奴家透露一点**的诀窍,我告诉你文秀才爱吃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随蕊似有意动,挣扎的动作小了下来。九娘轻而易举地拉着她走了。

    一眨眼,这院子里就剩下几个妇人,她们因为李鹜的存在,拘谨地用眼神交流,不见丝毫先前的热闹。

    “我带她回去了。”李鹜对周嫂说。

    “她喝了一碗万年春,有些醉了。你回去喂她一碗醒酒的豆芽汤——你有豆芽吗?”见李鹜摇头后,周嫂去厨房拿了一把豆芽出来,又用之前包过烧鸡的荷叶包好了,这才递给李鹜。

    “喝了醒酒汤,让她早点睡就没事了。”周嫂道:“她喝得不多,你别骂她。”

    “我骂她做什么?”李鹜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周嫂没说话,视线落到沈珠曦身上。李鹜跟着看去,她低眉敛目的模样,不就是一副害怕被骂的样子吗?

    李鹜叹了口气,重新说道:“……我不会骂她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放心了,不然嫂子也不敢再叫她一起聚会了。”周嫂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李鹜拉着沈珠曦的手臂,带着她离开了周家。

    沈珠曦双颊绯红,眼神迷离,走起路来一摇一晃,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,看得人总想扶上一把。李鹜好几次都差点伸出手了,她自己摇摇脑袋,又好好地站稳了。

    “这是,地震了吗?”她低头盯着地面,自语似的嘀嘀咕咕:“怎么……地是晃的?“

    “你喝醉了,你是晃的。”李鹜冷声说。

    “我没醉……我好着呢。”沈珠曦傻笑着摩挲手中的铜板,好像正拿着天大的宝贝。李鹜正想讥她几句,她却忽然拿着铜板献到他眼前:“你看!我挣的钱!”

    她孩子气地笑了起来,鼻子上挤出几条笑纹,两只弯弯的眼睛里闪着无邪的光芒。

    她一派天真,毫不设防。

    也让他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李鹜沉默好一会,开口道:

    “……嗯,看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挣的!”她宝贝地把铜板放到胸口,又一次重复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李鹜说:“你真厉害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,她往前跳了两步,一脚踩在他的影子脑袋上。

    “我踩了你的头,我厉不厉害!”

    “……厉害厉害。”

    “不止呢!我告诉你,我通读四书五经,常见的杂书我也都看过,我会写隶书,瘦金体,簪花小楷,我还会琴棋书画,我会的可多了……”

    沈珠曦昂起头,一脸得意。

    “我厉不厉害?”

    沈珠曦喝醉了以后,言行都倒退成了三岁小孩,李鹜不回答,她就追他的影子,噘着嘴去踩他的影子脑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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