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投入襄州夫人门下?” 沈珠曦下意识重复了一遍,才意识到李青曼口中的“襄州夫人”正是她本人。 她惊讶道:“你确定是投入襄州夫人门下,而不是襄州知府门下?” “青曼虽然才识浅薄,但还不会弄错自己想要投效的人。”李青曼笑道。 “可是……为什么?” “良禽择木而栖,青曼希望投入夫人门下,自然是因为夫人值得。”李青曼说,“夫人恐怕还不知道,当今手中握着实权的女子,唯有夫人一人而已。” 沈珠曦不禁怔住。 “三年前的皇天之下,手中权力最大的女人应为德高望重的薄太后,薄太后之下,为母仪天下的慕容皇后。慕容皇后之下,为侯服玉食的越国公主,再之下,为权臣之妻。” “三年后,皇天倾覆。薄太后、慕容皇后、越国公主皆在宫难中遇害,十六节度使中,无人与妻分享权力。再之下,天下数千州官夫人,唯有一个襄州夫人能够辅政。”李青曼顿了顿,唇边‘露’出一抹失望而讽刺的笑,“即便是□□若神的天下第一公子,也只容得下聪明女子为伎。” “青曼虽为女子,却不甘困于后宅一生。世人轻我、贱我、谤我,只因他们怕我,只因他们弱于我。” 李青曼起身,走到沈珠曦面前,毫不犹豫地提裙跪下。 “我的志向,随蕊不懂,陈九娘不懂,天下千千万的女子不懂,但我相信,襄州夫人一定能懂。” “若我比所有男儿都要优秀,为什么我要在家中绣花,将自己的命运交到那群无能之人手中?” 李青曼的话像一击轻柔的重锤,在沈珠曦心里引发强烈的震动。 她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,只是怔怔地看着跪在身前的李青曼。 若她比男儿优秀,为什么她要在家中绣花,那些远不如自己的兄弟却能在御书房受大儒教导? 究竟是为什么? 以前,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,所有人都说,这是天理,这是命运,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,没有为什么,女人生来就弱于男人,女人生来就该洗手做羹汤,女人生来就该在方方正正的天空里生活。 像待宰的猪猡一样。 像折翼的鸟雀一样。 像待哺的婴孩一样。 他们都说,没有男人,女人无法生存。男人给女人吃,给女人穿,负担她生活所需的一切,既然如此,女人像奴仆一样围着男人打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。 如果跪下时不够虔诚,那就是忘恩负义,不知好歹。 可是,分明是他们将女人圈养,是他们将女人折翼,是他们让女人退化成待哺的婴孩。 女子不可科举,女子不可经商,女子不可抛头‘露’面,女子必须温顺、谦卑、大度、柔弱,尤其不可显‘露’出胜过男子的聪明才智—— 一旦违背了男子定下的法则,就会成为这个社会中的异类,遭到同类的驱逐。 她曾努力迎合,可她从未甘心。 她心中始终有挥之不去的疑问,让她感受到蜷缩在透明牢笼中的痛苦。 她分明可以,为什么世人却说不可以? 李青曼说得对,她的志向,她懂。 她们追求的是同一种东西,是手脚能够自由伸展的自由。 只不过她在懵懵懂懂时遇到了李鹜,被他鼓励着触碰世界,而李青曼独自‘摸’索着,在世人异样的目光中寻找着掌握命运的可能。 “我……” 沈珠曦张开口,在李青曼期待的目光下,神‘色’越来越坚定自若。 “我懂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