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品相关 (3)-《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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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老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,这辈子遇到你来克我。”

    木柴燃烧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嘟哝,沈珠曦没听清,问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都没说!”他瞪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……怪人。

    水烧热了,李鹜又帮忙把水提到了竹子屏风后,沈珠曦不放心,又叮嘱一句:“你不许偷看啊!”

    “请老子看都不看!”李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院。

    沈珠曦在竹子屏风后褪去衣服,用干净的手巾就着清澈河水擦拭身体,虽然比宫里泡澡要差上许多,但好歹也能清洁一二。

    擦洗完毕后,她把用剩的半桶水留在屏风后,回了卧室休息。李鹜早已大喇喇地睡在了堂屋里的地铺上,沈珠曦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,他像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这一晚,沈珠曦睡得格外安稳,没有再梦见宫里的事情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她精神抖擞地醒来,刚一撩开竹帘走出,一副极具冲击性的画面就撞入了她的眼里。

    13、第13章

    清晨阳光正好,和风吹拂院中桂花树的树叶,涛声阵阵。

    李鹜站在桂花树下,□□着胸膛用她昨夜用过的洗澡水洗头沐浴,下身只穿了一件最常见不过的亵裤。听到她出门的响动,李鹜抬起木桶,将仅剩的水从头浇下,水声一时盖过了涛声,无数水珠顺着他湿润后更加黑亮的头发流下,淌过凸起的喉结,流过精壮的胸膛,栩栩如生的游凤花绣飞翔在他的双肩和胸膛,每一只都好像下一刻就要朝凤初鸣。

    他冲走了头上的澡豆水,把滴着水珠的头发抹到头后,抬头看向沈珠曦,连眼睫毛都还在往下滴水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?”

    沈珠曦猛然回神,一股热气涌上她的脑袋,蒸得她满脸发烫。她红着脸不知看哪儿,视线在天地之间来回逃跑,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质问道:“你怎么在院子里洗澡!”

    李鹜一点儿没察觉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,声音一如既往的随意:“我在这儿洗过的水还能浇树,我在后院洗,这水不就浪费了?”

    “那、那你也不该用我洗过的水洗!”沈珠曦说出这句话,感觉脸都快被蒸熟了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就因为你昨天在泥坑里打了滚吗?”李鹜说:“你放心吧,我不在意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都快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死了。

    “我在意!”

    李鹜说:“水只有这么多,那你说怎么办?”

    提水的是大爷,沈珠曦说不过他,只能眼不见为净,转身冲回了卧室。

    地痞!流氓!

    沈珠曦在床上锤着枕头,回味过来这是李鹜的枕头后,反手就把枕头扔了出去。

    枕头软绵绵地落在床尾,不动了。沈珠曦抱膝坐着,腹诽着李鹜的无礼和粗俗,思绪却不知不觉飞到了李鹜的那一身游凤花绣身上。

    她还没见过谁有这么大范围的刺青呢。

    虽说她也曾听宫人谈起过,朝中谁谁放荡不羁,身有花绣,连父皇都颇有兴致地让对方脱衣观看,但真正看到花绣,沈珠曦这还是第一次。

    仔细一回想她就发现,李鹜身上青色线条勾勒出来的游凤各有各的形态,绝非一般花绣师傅的手艺,若是一幅画,沈珠曦必定要好好鉴赏一番,可惜这画好是好看,偏偏长在一个男人身上,就是再借给她十个胆,她也万万不敢贴近一个男人□□的胸膛,欣赏这副赏心悦目的杰作。

    顺着花绣,她又想到了刚刚惊鸿一瞥的身体。李鹜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长得恰到好处,他穿着衣服的时候,她绝没想到衣服下会是这样一副光景,她赏析过许多诗画歌舞,男人没穿衣服的胸膛却是头一回见,她说不出什么客观的评价,只能通俗地评价,那是一幅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画面。

    风姿俊爽,长臂长腿,肌肉紧实,线条流畅,一个美男子该有的他都有了——

    只要他不开口说话,还是挺唬人的。

    堂屋里响起了李鹜的脚步声,他停在竹帘外,隔着帘子问道:“你睡着了?”

    “你才睡着了!”沈珠曦说。

    “没睡就出来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没洗漱呢!”沈珠曦忽然放软了语气,柔声道:“李鹜,你能再陪我去打水吗?”

    “水缸里有水。”李鹜说:“今儿一早,雕儿就把水缸给装满了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惊呆了,刚刚假装的温柔娴静被她抛之脑后,脱口而出道:“那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洗澡水!”

    “能省一点就省一点,你以为你住在河边上啊?”李鹜说:“别废话了,快出来收拾,我去厨房煮面了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怕他还穿着**的亵裤,特意等他的脚步声走出堂屋后,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。路过厨房时,她用余光飞快瞥了一眼,还好,李鹜已经换上了平常的衣物。

    她来到后院,在没有澡豆也没有其他脂膏的情况下,尽量细致认真地洗漱了,等她回到堂屋,桌上已经多了四碗热气腾腾的面条,李雕儿和李雀儿不知何时来了,三人各坐一边,留给沈珠曦的正好是李鹜身边的位置。

    沈珠曦坐下后,李雀儿笑眯眯地冲她打了招呼:“沈妹妹,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?”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沈珠曦腼腆笑笑,也不好意思把她心里的无尽抱怨真的给说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大哥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,你要是缺什么,直接给我大哥说,他缺点对女人的心眼,但是不缺银子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这样就挺好。”沈珠曦说着符合礼法的违心话。

    比起已经发生过几次争执的李鹜,她和李雀儿李雕儿始终隔着一层疏离,无法像对李鹜那样,想生气就生气,想发火就发火,想笑就笑。

    李雀儿也不为难她,笑了笑,说:“快吃吧,我大哥的面条煮得可好了。”

    李雕儿已经呼哧呼哧地开吃了,他一边吃,一边把吃不完的面条,看着那面条不断断裂进碗里,沈珠曦长年以来接受的教育让她无法接受这一幕,在皱起眉头之前,连忙转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李雕儿含着面条,含糊道:“就是!大哥下面,好吃!”

    李鹜忽然在他头上敲了个响栗,黑着脸说:“不会说话就闭嘴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,为什么骂我。”李雕儿停下筷子,委委屈屈地看着李鹜。

    沈珠曦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被打,李鹜没有解释的意思,李雀儿也一点没有奇怪的意思,整个桌上,只有李雕儿和沈珠曦在疑惑。

    李雀儿说:“平日大哥都是给我们吃馒头,今天是沾了沈姑娘的光,才久违地吃了一顿大哥的面。我们哥俩还得谢谢沈姑娘才是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红着脸摇头:“和我没关系,谢李鹜吧,是他做的面。”

    李雀儿看着她笑,脸上的凹坑看久了也不觉得可怕了。

    他刚要说话,头上也遭了李鹜的一个响栗,李鹜说:“吃面,少废话。”

    李雀儿被打了也不生气,依然笑眯眯的。

    “都听大哥的。”

    李雕儿很快一碗就吃完了,他吵吵闹闹地要吃第二碗,李鹜被他吵得头疼,拿起他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空碗去了厨房。

    李鹜走后,李雀儿又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沈姑娘,我大哥这人少有和姑娘接触,他真的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?如果有,我可以想办法侧面提醒大哥,你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,千万别见外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犹豫了好一会,声音压到最低,小心翼翼地说了:“那你……能不能让他别在院子里洗澡?还有,别用我用过的水洗澡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,就这样,脸依然红了。沈珠曦真是不明白了,明明是李鹜做了该脸红的事,为什么到头来,脸红的却是她一个人?

    “在院子里洗澡?”李雀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:“还用的是你用过的水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沈珠曦找到倾倒苦水的地方,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了,好在李雕儿看起来就像个不懂男女大防的,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,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堂屋门外。沈珠曦为难道:“他说在院子里洗澡,可以顺便浇桂花树,用我用过的水,也可以省水。我说不过他,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?”

    李雀儿笑了,和先前那种坦然的笑不同,这次他是憋着在笑,他笑得古怪,总让沈珠曦觉得他不仅是在笑她,也是在笑李鹜。

    “这我帮不上忙。”李雀儿说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呀?”沈珠曦急了。

    “我大哥想做的事,从来没人能拦住。”李雀儿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,接着说:“你以后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被他带偏了思路,好奇道:“因为他很有能力吗?”

    李雀儿摇了摇头:“因为他从不放弃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李鹜端着面条回了堂屋,他还没走到桌前,李雕儿就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他的面碗。李鹜重新坐下后,目光在李雀儿身上转了两圈。

    “你们刚刚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说大哥呢。”李雀儿笑道。

    “说我什么?”

    “说你是这十里八乡第一美男。”

    “放屁,少说话多吃饭。”

    李雕儿忙里抽空,抬起头说道:“就是,像我一样。”

    李雀儿朝沈珠曦打了个眼色,她还没明白过来,他已经笑着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大哥,我也有几日没洗过澡了,不如一会就在你这前院借水擦擦。”

    李鹜头也不抬,眉心倒是反应飞快地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回你住的地方去洗,让雕儿给你打水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这儿洗,不是还可以帮大哥浇浇桂花树吗——”

    李鹜忽然抬头,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眼刀:“你皮痒了?”

    李雀儿立马正经:“不敢不敢,大哥不愿意那便算了。我和二哥的院子里也有树要浇,左右都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这两人互换眼色,每句话都意味深长,沈珠曦却一句话都没听明白。

    朝食之后,李雀儿帮着洗碗收拾,然后和李雕儿一起离开了李鹜家。沈珠曦在桂花树下走走停停,看上了一根树枝,踮脚去够却怎么也碰不着树枝,忽然一只大手从她头顶伸过,轻而易举地折下了那根她看中的树枝。

    “还有那个!”沈珠曦忙指着不远处的另一根树枝,李鹜抬了抬手,轻松折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要这个做什么?”李鹜把两根纤细的树枝递给她。

    “你能把它削成笔尖的样子吗?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难的?”

    李鹜在腰间一晃,转眼手中就出现了一把小刀,他往树枝上削去,寒光在他指尖闪动,沈珠曦光在一旁看着就不由捏紧了心,他却一点不担心似的,小刀动得飞快,木屑纷纷落下。

    不一会,一只初具轮廓的“狼毫笔”就出现在了沈珠曦眼前。

    李鹜依样画葫芦,两根“狼毫笔”成型,沈珠曦拿了一只,在院子里找了一块地面松软的地面,用树枝写下了一篇千字文。

    她写字的时候,李鹜就在一旁观看,专注而沉默,和他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差了许多,搞得沈珠曦反而不自在起来、

    她写完了千字文,满意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成果,问道:“你认识哪些字?”

    李鹜的视线从地上抬了起来,气定神闲的表情仿佛在说都认识。

    沈珠曦期待地看着他,李鹜伸出手里的笔,笔尖轻轻点了点“李”字旁边的空地。

    “认识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呢?”

    “还需要认识什么?”他理直气壮地反问。

    沈珠曦明白了,她这三十两,不好挣。

    14、第14章

    学认字这事,其实很简单。反正李鹜也不去参考科考,把千字文教完,再教一本《三字经》或者《论语》也就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不简单的是李鹜,他和沈珠曦知道的那些安分守己的学生不一样:他会质疑她的教学。

    她先通读一遍千字文后,李鹜开口了:“为什么没有鹜字?”

    “千字文里本来就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连鹜字都没有,那还好意思叫千字文吗?”李鹜说。

    “……鹜字我们下次学,你先把千字文认完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先学鹜字,再学千字文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头回遇到给夫子安排教学任务的学生。

    她懒得和李鹜纠结这问题,在沙地上写了一个“鹜”字出来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‘鹜’。”

    李鹜拿起笔,学着她的字,在旁边画下一个勉强说得上相似的字。

    “你这样写就错了,应该是先撇后横。”沈珠曦说。

    李鹜马上就问:“为什么一定先撇后横?”

    沈珠曦一愣:“笔画就是这样的,大家都这么写。”

    “大家这么写难道我也要这么写?”李鹜说:“就没有非这么写不可的理由吗?”

    沈珠曦答不出来,上书房的文师傅没讲过这么做的道理,也没有谁问过这个问题——谁会问这个问题啊?

    李鹜就会,他不仅问了,还语带不屑地说: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,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别人的规矩来?”

    沈珠曦也不知道呀!

    这也就罢了,关键是他还斜着眼睛看她一眼,说:“……你也是个半吊子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问得太刁钻了!”沈珠曦说:“我教你就学,谁让你胡思乱想的!”

    “我刁钻,行行行。”李鹜用一种妥协的语气说道:“你继续。”

    之后的教学还算顺利,李鹜学东西很快,只是喜欢问一些她想都没想过的问题,如果他能闭上那张讨人厌的嘴,说不定也算一个不错的学生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,沈珠曦知道没午食,可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,眼神不住往李鹜身上飘去。

    昨日那是在外边,今日是在家里,说不定——说不定李鹜到点儿就会去厨房弄吃的了呢?

    李鹜这人,也很奇怪。他分明注意到了她频繁投去的目光,却偏偏一句话都不问,反而在地上越写越起劲——看他腰板挺直,神气十足,时不时弄弄头发的样子,不知道的,还以为他在写什么惊世巨作。

    沈珠曦忍不住了,刚想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,顺便吃点东西,篱笆门外忽然响起了刻意轻柔的敲门声。

    李鹜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李兄弟,你在家吗?”门外响起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。

    沈珠曦望着他,他动也不动,一点儿也没有起身开门的想法。

    门外敲门声又响了起来,女人继续道:

    “听说你这几日没有去镇上买酒,奴家特意给你提了一壶好酒来,还有些你最爱吃的下酒菜。你在家吗?”

    沈珠曦问:“你不开门吗?”

    他埋头鬼画,声音冷淡:“不用管。”

    她倒是想开门看看是何方神圣,但李鹜作为这家的主人,他说不用管,沈珠曦也没资格去管。

    过了片刻,门外响起一声似怨非怨的叹息,女人幽幽道:“那奴家走了,你若是懒得开火,就来镇上找奴家,热酒好菜永远管够。”

    敲门声许久都没有再响起,来人似乎已经走远了。

    这时候,沈珠曦就开始不喜李鹜家这一人高的篱笆了,旁的农家都是半人高的篱笆,就他——把自己家围得跟个军事重地似的,让她想探头看看来者是谁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沈珠曦内心的好奇心熊熊燃烧,一声响亮的腹鸣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。

    李鹜抬起头来,和她四目相对,两人半晌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他开口道:“是你肚子叫了?”

    这声响彻小院的叫声实在让沈珠曦丢尽了脸,她的脸顷刻热了起来,嘴硬道:“明明是你肚子叫了,别栽赃到我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死鸭子嘴硬。”

    李鹜扔了笔,起身走向厨房,沈珠曦一看就知道他要弄吃的了,屁颠颠地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李鹜进了厨房,烧火煮水下面条,沈珠曦一看就失望了,脱口而出道:“又是面啊?”

    他看了她一眼:“穷乡僻壤的,你还想吃什么?”

    沈珠曦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吃砂锅鹿尾、笋鸡脯、锦缠鹅、荔枝猪肉……

    她扁起了嘴,兴趣蔫蔫地吃了半碗面条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饿了吗?”李鹜看着她剩下的另外半碗。

    “吃饱了。”沈珠曦说。

    李鹜没说什么,拿过她剩下的半碗全吃下了肚。

    按理,李鹜应该像她知道的那些上书房皇子一样,饭后便立即开始练习上午学过的知识,可李鹜不是上书房的皇子,他是地痞,恶霸,用过午食后,他往堂屋那张地铺上一躺就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沈珠曦在宫里也是要午休的人,但她从没见过读书时还能午休的学子。

    沈珠曦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鹜这样矛盾的人,明明是个命如草芥的平民,但真正接触起来,他却一点都不像草芥。

    或者说,一点都没有身为草芥的自觉。

    沈珠曦身为公主却时常感到自卑,他却好像从来没有底气不足的时候。

    想着想着,沈珠曦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她原以为刚经历过母妃自尽,父皇惨死,国破家亡的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噩梦缠绕,但就和昨晚一样,今日午休她也睡得很安稳。

    身下的床的确又硬又旧,不但和美观二字相差甚远,就连舒适度也只比睡地上稍好一些,但不知为何,就是睡得安稳。

    一觉醒来,太阳已经开始下山,沈珠曦叫醒了还在昏睡不醒的李鹜,两人回到桂花树下,重新开始学习地上的千字文。

    比起上午来,李鹜更快进入状态,沈珠曦的教学进度突飞猛进,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十句。

    “这一句是龙狮火帝,鸟官人皇,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沈珠曦话还没说完,李鹜先一步说道:

    “我知道这句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奇道:“你知道?”

    李鹜露出自得的神色,眼睛又黑又亮。

    “龙和狮子都恼怒现在的皇帝,只有乱七八糟的鸟儿才愿意当这狗皇帝的官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心里猛地蹿出一股火,想也不想就厉声道:“你胡说!”

    李鹜被她弄懵了,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,他的脸沉了下去,拧着眉头看她:“我骂狗皇帝,你急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话不是这样的意思!”

    “说书先生就是这样说的,你对还是他对?”李鹜说:“就算以前不是,现在也是,他自己做的孽,凭什么不让我骂他?”

    沈珠曦气得满脸通红,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
    李鹜忽然狐疑,打量她两眼:“我骂狗皇帝,你为什么这么生气?你还想着回去做他的奴婢呢?”

    这话让她又羞又怒,当即扔了笔,不待李鹜反应,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。

    她只记得去镇上的方向是往右,于是便一股脑地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,也不管李鹜有没有喊她,有没有追出来,浑身被怒火烧灼的沈珠曦超长发挥出了自己的脚速,不一会就来到了喧嚣的大街上。

    李鹜先前在她心中建立的好感再一次被全部推翻,现在她只觉得此人可恶至极!无礼至极!嚣张至极!她再也不要回那个地方去了!

    这念头刚一浮起,沈珠曦心里就咯噔一声。

    别说她的那对耳饰还在李鹜手里,就连她的玉簪,也落在了李鹜家里。她身无分文,能去哪里?

    沈珠曦在路上徘徊,心乱如麻。

    纯粹的怒火褪去后,另一股念头涌上她的心头,在她心头游荡不去,让她更加心乱。

    李鹜为什么要这么骂父皇?说书先生又为什么要这么说父皇?难道父皇真的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?可是她从未听傅玄邈或宫人说起过哪怕一点父皇的不是啊,父皇既不在大殿上打大臣板子,也不滥杀宫人,对沈珠曦而言,他唯一的不是就是喜怒无常,喜新厌旧——可从古至今的帝王,不都如此吗?

    她想不出所以然,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说书先生对质,六神无主的时候,天已经不知不觉黑下来了。

    如果不回去,她今晚只有露宿野外的份。沈珠曦知道很危险,可她低不下这个头,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难道连骨气也要丢掉吗?

    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,偶尔路过的行人,都朝她投来奇怪和疑惑的眼神,沈珠曦不想沐浴这种眼光,越走越偏。

    骨气和性命,谁更重要?如果是被叛军威胁,她宁愿跳下殉国也要保存骨气,但如果只是因为和一介小小草民的口头争执,就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,是否太不划算了?

    况且,丢了性命是小,若遇上坏人,遭遇不轨……

    沈珠曦一个冷颤,心里还没下定决心,身体却已经转身,诚实地往李鹜家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她还没走出脚下这条小路,前方忽然冒出一条土黄色的大狗,它皮包骨头,肋骨清晰可见,个头却很大,比沈珠曦的膝盖还高,沈珠曦下意识停住脚步,大黄狗也在这时转过头来,看见了沈珠曦。

    它的双眼浑浊,丝毫没有狗类那样明亮的眼神,最重要的是,它张开的整个口部都是**的,粘稠的涎水从锋利尖锐的牙齿上垂落下来,再跟着下巴,半挂在空中。

    一股寒意从沈珠曦脚底冒出,她一动不敢动,头顶每一根头发丝都好像立起来了。

    好在,沉默的对视持续半晌后,大黄狗对她失去了兴趣,转身朝前方走了。

    沈珠曦的身体松懈下来,这时才发现,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。她不敢再朝大黄狗走的方向走,只能走了另一个方向,指望能从另一边穿回大路。

    谁知道,天色越走越黑,这条路却始终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眼见前方有一个转角,沈珠曦以为终于到了出口,激动地加快脚步走了出去,没想到,路口一出,眼前却是一个半塌的草棚。

    草棚里,十几个衣着褴褛的乞丐,齐刷刷地抬头朝她看来。

    15、第15章

    沈珠曦其实并没反应过来,但她的本能已经叫她当即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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