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品相关 (5)-《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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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上次四百二十两的债款到你手上走了一遭,回来就只剩三百五十七两了,你说你是不是黑心肠?”

    “要是没有我,你这三百五十七两都回不来。我帮你追回欠款,你却骂我黑心肠,以后还是你自己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这老胳膊老腿的,你让我自己去,是想害死老夫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就得了,你出钱我出力,大家合力共赢有什么不好?”

    “罢了罢了,你是个不懂敬老的,老夫和你说不清楚!”唐大夫吹了吹胡子,说:“你到底有什么毛病,快说吧!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。”李鹜顿了顿,说:“是我未婚妻子。”

    “住在你家那姑娘?”唐大夫半眯的眼睛睁大了,身子也朝前倾来,像是第一次认识李鹜那样,来来回回地审视着他:“好家伙,老夫都以为你要出家当和尚了,没想到一来就直接成亲。你说吧,那姑娘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她吃得少。”李鹜说。

    “姑娘家都吃得少。”

    “她吃得很少,一碗温面都只能吃半碗。”

    “毛温面?那个缺斤少两的家伙,连他的一碗面都吃不下,确实吃得很少。”唐大夫点了点头:“你怎么不带她来看看?”

    “太麻烦了。”李鹜说:“她准会叽叽呱呱,说自己本来就吃得不多。”

    “精神头怎么样?”

    李鹜想起昨日她哭着扑在屁股纸上,一副要和屁股纸同生共死的样子,说:“非常好。”

    “这姑娘气度不凡,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,吃不惯我们这乡村粗食也是情理之中。”唐大夫摇了摇头,提笔开始写方子:“我给她开一剂开胃的汤剂,这汤的主要成分是酸梅,味道不错,你拿回去煮好,让她一日服两次,一次一碗。”

    拿了方子,李鹜到柜前捡药。走出素心堂时,他的手里多了三个药香四溢的荷叶包。

    李鹜一边想着怎么哄沈珠曦把开胃的药喝下去,一边往果蔬铺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走着走着,他就路过了先前的泥人摊。

    围聚在桌边的小孩们都散去了,此时只剩老者一人摆弄稻草上的泥人。

    李鹜看着插在稻草上的各色泥人,内心不屑:这泥巴捏的东西有什么好的?她看得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了。就是他小时候,也没有被这种哄小孩的玩意骗倒过。李鹜走过泥人摊,盯着稻草上的泥人,脚步越来越慢。

    “李兄弟回来了?”老者看到他,露出一个微笑:“可是来给小娘子捏泥人的?”

    什么玩意儿,别想从他手里骗一个铜板。看他如何干脆利落地拒绝。

    李鹜的喉结滚了滚,说: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珠曦在蔬果店里都快被枇杷撑破肚子了,李鹜终于姗姗来迟。他手里多了几个荷叶包,沈珠曦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了里面淡淡的药香。

    “谁病了?”她好奇道。

    “谁都没病。”李鹜。

    “那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下火祛湿的酸梅汤。”

    酸梅汤沈珠曦爱喝,她马上问:“晚上喝吗?”

    “回去煮好就喝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还在为酸梅汤高兴,李鹜忽然从旁递来一只插在木片上的泥人。

    泥人穿着石榴色的红裙,美丽的鹅蛋脸上,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望着吃惊的沈珠曦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给我买的?”

    “捡的。”

    “捡的泥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?”

    “那要去问丢泥人的人了。”李鹜停了停,说:“说不定是有人想扎你小人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八道!”沈珠曦气得往他背上一拍,李鹜看上去什么事也没有,反倒是她的手掌传来麻麻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你管哪儿来的,喜欢就拿着,不喜欢就丢了。”李鹜漫不经心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丢。”沈珠曦气鼓鼓地把泥人藏进袖子。“我喜欢。”

    李鹜没说话,忽然加快脚步,往前走了几步。

    “你走那么急做什么!”沈珠曦在身后叫道。

    “你管我。”李鹜说。

    沈珠曦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笑,你是不是在笑我!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笑了,自作多情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明就看见你笑了!”

    两人吵吵闹闹地回家后,李鹜去了厨房忙活,再出来时,手里端着一大碗乌黑的汤汁。

    “把汤喝了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沈珠曦吃惊地看着这比她脸还大的瓷碗:“我喝不完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喝多少算多少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喝了四口,不想喝了,刚想离开瓷碗,李鹜直接上手,推着她的碗底。

    “再喝点,再喝点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……骗子……咕噜噜……”

    一转眼,比脸大的瓷碗里只剩半碗酸梅汤,李鹜装模作样的喝了两口就想撤走,沈珠曦把他按在长凳上,将剩下半碗酸梅汤强行灌进他嘴里。

    “沈珠曦……疯婆娘……你……咕噜噜……”

    一大碗酸梅汤被迫下肚后,沈珠曦气得转身回了卧室睡午觉。

    刚躺下去的时候,酸梅汤顶着肚子,让她只能平躺着闭眼,一觉睡醒后,沈珠曦的肚子消下去了,与此同时,肚里空荡荡的,传来一丝饥饿。

    她撩开竹帘走出,李鹜还大喇喇地躺在芦席上睡觉,沈珠曦在厨房里找出自己昨日买的枇杷和桑椹,用清水洗净后,拿了一个破瓷碗来装,回到了堂屋。

    李鹜还维持着先前的动作,死尸似的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他若真去做生意,不饿死才怪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三更完毕,,网址,:

    25、25、第25章

    沈珠曦坐在桌前,把剥掉的枇杷皮扔在装满落花的泥碟里,经过两日风吹,小白花虽然色泽依旧,但已失去了鲜花的光润,枇杷皮覆在碎花上,就像雪地裹上了明黄的狐裘。

    她一边吃,一边感受着堂屋外吹进的穿堂风。和风温柔,四月将近,太子如今身在何处,收复河山,匡扶大燕的大业又进行得如何了?

    傅玄邈找不到她,会不会已经放弃了?

    打入京城的叛军有没有毁坏皇陵,残杀百姓?

    她是其中的当事人,却不剩多少实感,和平清净的鱼头镇同烽火连天的京城相比,就像两个世界一样。

    有时候,她不禁怀疑,她还能回到那个世界吗?

    “你发什么呆?”李鹜从芦席上坐了起来,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回头看她。

    沈珠曦这时才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敲门声。

    “大哥!沈妹妹!”李鹊在门外叫道。

    沈珠曦忙起身迎接,忽然想起桌上装着垃圾的泥碟,又把泥碟拿到后院倾倒洗净后,重新回到堂屋。

    李鹊和李鹍已经进了院子,李鹍眼尖,一眼看着了桌上的水果,脚步毫不犹豫地向着枇杷和桑椹走去。李鹊则站在屋檐下,对沈珠曦提起手里鼓囊囊的荷叶包,说:

    “沈妹妹,我带了两斤牛肉来,今晚我给你们露一手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吃惊道:“官府不是不许杀牛吗?”

    李鹊和她一样吃惊:“话虽如此,但这天高皇帝远的,除了京畿一带,谁不吃牛肉?”

    沈珠曦心情复杂:原来父皇的政令,百姓和官员就是这样实施的。连杀牛令都如此敷衍,父皇推行的其他政策又会好到哪里去呢?

    “买馒头了吗?”李鹜接过李鹊手里的荷叶包。

    “大哥想吃馒头了?”

    李鹜摸了摸肚子:“……饿了。”

    “左右也不远,我去买三斤馒头回来。”李鹊说。

    “芋子饼记得买!”李鹍吐出一张枇杷皮在桌上,看得沈珠曦心里打颤,她赶快走到桌前,把泥碟放在李鹍面前,说:“垃圾扔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不吐在碟子里你就没有芋子饼吃!”

    “……讲究猪猪。”李鹍呸了一声,枇杷皮落在了泥碟里。

    李鹊走后没多久,沈珠曦订做家具的木匠派他的两个学徒送来了新桌新椅,还有她心心念念的书橱和新床。

    退掉了黄花梨再打的家具自然没有之前的好,但沈珠曦坐在新的架子床上依然心满意足,至少这新床又宽又稳当,不会再因为翻身而吱呀吱呀了,书橱的木料虽不是顶好,但也算差强人意,还有那新方桌,光亮如漆,明可鉴人,这是木匠和漆工同时实力超群的结果。

    总的来说,虽然不是非常满意,但也算满意了。

    她对方桌尤为喜爱,不仅把李鹍赶到院子里去吃枇杷桑椹,还从枕头下拿出了她偷藏已久的羊毫笔。

    太久没提笔写字,她心里痒痒,就着一碗清水,用笔尖蘸水,在新桌上写下一篇《静夜思》。

    沈珠曦写完最后一个字,诗篇的第一个字已经开始消失。她看着这首思念故土的绝句,不禁眼眶一酸。

    “你哪儿来的笔?”李鹜在她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。沈珠曦藏起忧愁,故作轻松地把羊毫笔塞进李鹜手里。

    “你退笔墨纸砚时,我偷偷藏了一支笔起来。”在李鹜横眉绿眼之前,沈珠曦先说道:“为了给你练字时用,你不可能一辈子用树枝写字吧?”

    李鹜不快的眉毛这才舒展开来。

    “你说一声就是了,那奸商说我少他一支笔,我还以为他哄老子呢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想的不周到。”沈珠曦从善如流,鼓励地看着他:“千字文你会了多少?写写看。”

    “会了多少?”李鹜扯起嘴角,不屑一笑:“你随便抽查,错一个字我给你一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不信他短短几天时间就能从文盲到千字文博士,随口说道:“千字文三个字,你写写看。”

    李鹜提笔就写,千字文三字虽然歪歪扭扭,但好歹笔画正确,结构正确,不多一笔,也没有少上一笔。

    沈珠曦不信邪,又说:“爱育黎首。”

    李鹜蘸了蘸水,继续在桌上书写,写到黎字时停了片刻,沈珠曦刚要笑他说大话,他已写完了后面的笔画。

    沈珠曦瞪大眼睛看了又看,还是没有错误。

    李鹜愈发得意,吊儿郎当的二郎腿一翘:“说吧,还有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临深履薄。”

    写对了。

    “似兰斯馨。”

    还是对了。

    沈珠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:“乐殊贵贱后边是什么?”

    从听写变成了对答,李鹜毫不犹豫:“礼别尊卑。”

    “节义廉退?”

    “颠沛匪亏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一连问了五句,李鹜句句都对答如流。

    再问下去,李鹜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。沈珠曦压下心中惊讶,咳了一声:“……孺子可教也,虽然你没什么天分,但只要努力,还是能勤能补拙的。”

    “老子还没天分?”李鹜不高兴了。

    “看你和谁比了,”沈珠曦道:“和天下第一公子相比,你的确算不上天资卓越。你把千字文默写一遍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李鹜一边写一边问:“天下第一公子是哪条狗?”

    世上怎有如此粗俗之人?沈珠曦忍下到了嘴边的讽刺,说:

    “天下第一公子是当朝丞相之子,五岁辨弦音,七岁能诗文,十岁已完读诸子百家,小小年纪就辨察仁爱,名声远扬,那样的人才算得上是惊才绝艳。”

    李鹜忙里偷闲看了她一眼:“你亲眼看到他五岁辨弦音,七岁能诗文,十岁完读诸子百家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倒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个呆瓜,听什么信什么,隔壁牛头村满脸麻子的王寡妇还自称村中第一美人,谁信谁倒大霉。”李鹜不屑地扯了扯嘴角,羊毫笔在桌上勾出一撇:“世上不可能有完美无瑕的人,但凡有——不是谣传,就是伪装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说:“你就是嫉妒人家。”

    “我嫉妒他什么?他算哪条狗,老子都不认识他。”李鹜皱起眉头:“你为他说这么多好话,你是不是喜欢他?”

    “你胡说什么。”沈珠曦回过神自己说了太多,忙扯出挡箭牌来:“傅玄……傅公子是越国公主的驸马,我自然要为他说话。”

    李鹜半信半疑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沈珠曦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,抢先发难道:“你的字太难看了,要是这么练下去,你永远也写不出上得了台面的字。”

    “那要怎么练?”李鹜看向桌上干了一半的字迹。

    “字要想写的好看,手腕一定要稳。”沈珠曦说:“要想手腕稳,练字的时候往手上绑沙袋就会事半功倍。”

    “你哄老子?”李鹜一脸怀疑。“那些穷书生连鸡都杀不动,还往手上绑沙袋?”

    “所以他们才是穷书生,真愿意下苦功夫的,早飞黄腾达了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睁眼说着瞎话,越说越流利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李鹜相处久了,她的面皮也有越来越厚的趋势。

    “你不信就算了,反正我知道的傅公子,还有宫中皇子们,他们练字时手上都绑着沙袋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瞎编吧,老子不会信的。”李鹜低下头去继续写字。

    沈珠曦拿起一枚被李鹍视而不见的桑椹放进嘴里。

    “……多少斤?”李鹜说。

    沈珠曦差点被这枚桑椹呛死。

    “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绑的沙袋,多少斤?”李鹜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沈珠曦:“……三、三斤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傍晚那一顿,是餐桌最丰盛的时候。

    李鹊大展身手,端上一盆香味扑鼻的煨牛肉,佐以松软洁白的馒头,包括沈珠曦在内的所有人,都喝了一碗酸梅汤,李鹍最后一个下桌时,满满一盆煨牛肉连汤都不剩,三斤馒头只剩一点馒头渣,也被李鹍倒进盛煨牛肉的瓷盆里,裹着酱汁,吃了个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酒足饭饱后,李氏三兄弟跑去了后院,神神秘秘的,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,沈珠曦有心偷听一二,只可惜不少商家上门送货,她忙得脚不沾地,只能歇了这个想法。

    宽敞的后院里,李氏三兄弟蹲在新修的洗浴房窗下,三脸凝重。

    “连京中纨绔也如此刻苦,我们不能再骄傲自满了。”李鹜说。

    “大哥说得在理,如果连京中纨绔也比不过,我们谈何出人头地?”李鹊点头赞同。

    “连那些饭桶也能在手上绑三斤,老子难道还绑不了十斤二十斤的吗?”李鹜说。

    “大哥的潜力如天下江河滔滔不绝,九天瀑布源源不断。”李鹊拍着马屁:“自然是绑得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但在手上绑,还要在腿上绑。李鹍陪我一起绑,除了睡觉都别取下来。”李鹜沉着脸说:“至于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大哥!”李鹊吓白了脸:“小弟我不是那份料啊!”

    “以前我也没勉强过你,可是现在不行,你要是连京中混吃等死的纨绔也比不过,以后出去闯荡,丢脸事小,丢命事大。”李鹜说:“我也不让你四肢都绑了,你就绑两腿,遇事的时候给老子跑快一点,别落在后边成了敌人的俘虏……”

    李鹊苦着脸说:“那我不如给马绑上沙袋算了……我跑得再快,能有敌人的马跑得快吗?”

    “让你绑你就绑,叽叽呱呱什么。”李鹜一口驳回李鹊的请求。“我会随时抽查你的练习情况的,好好练,别给老子丢脸。”

    李鹊哭丧着脸应下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周六之前都0点过5分更新

    周六之后还是每天下午六点更新哈

    26、26、第26章

    沈珠曦觉得自己最近食欲大开,吃得比平日多了不少,腰上摸着也有些肉了。

    她琢磨着现在也不是贴秋膘的季节,怎么就睡醒饿,吹风饿,走走也饿呢?

    唯一让她庆幸的是,不止她一人饭量大增,和李家三兄弟比起来,她大增的饭量根本不值一提。自从李鹍一顿吃下十二个比拳头还大的馒头后,李鹜就不许他喝酸梅汤了,李鹍气得只差捶地痛哭,李鹜却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实际上,沈珠曦很想把自己的那份酸梅汤让给他喝——她实在是太腻了,奈何李鹜每日是盯着她喝,不把这一天两碗喝下去,他就在她耳边汪汪乱叫,一刻也不让她好过。

    半旬过去,不单她一人胖了,李家所有人都胖了一大圈。

    李鹜坚称那是绑沙袋练出来的肌肉。

    沈珠曦不敢辩驳,每每此时她都会转移话题,沈珠曦只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遇见京中贵人,得知京城的贵公子们根本不会拿沙袋练字。

    他晚一点知道真相,她就能晚一点遭殃。

    但他越晚知道真相,她就会死的越凄惨。

    沈珠曦进退为难,左右不是,每次看到李鹜坐在堂屋椅子上捆沙袋,都只能露出害怕又不失礼貌的假笑。

    今日一早,沈珠曦撩开竹帘走出,又看见李鹜坐在桌前用水练字,五斤重的沙袋沉沉地压在他写字的前臂上,沈珠曦走到他身后观看,桌上的字一笔一划,稳稳地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?”李鹜头也不回便知道她在身后,光从这雀跃的声音,沈珠曦就想象到了他此刻得意洋洋的样子:“不比那些练了几年的差吧?”

    李鹜这人,总是很有自信,沈珠曦也说不准这是缺点还是优点。

    她同情地看了眼他的后脑勺,说:“你是我见过进步最快的人。”

    毕竟,她也没见过其他绑沙袋练字的傻子了。

    “那当然。”李鹜放下笔,神采飞扬地看着她:“你不看看老子是谁?”

    沈珠曦送上一个礼貌的假笑,转头就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,只剩李鹜,继续兴致勃勃地练习桌上写字。

    等她洗漱完回来,李鹜头也不抬地把她叫住:“你过来,教我写一个字。”

    “写什么?”沈珠曦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喜字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沈珠曦不由想到了他们的婚事,她握着笔,僵住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?”李鹜狐疑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会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拿着羊毫笔轻轻蘸了蘸水,慢吞吞地在桌上写下一个喜字。

    她盯着逐渐成型的喜字,一想到和李鹜的婚事就心里发憷,写完喜字后,她把笔还给李鹜,以用朝食为由,快步逃离了堂屋。

    沈珠曦在厨房里找到了放在藤条簸箕里的几个馒头。雪白的馒头还残留着蒸过的温度,沈珠曦拿了一个,掰成两半,只拿着一个走出。她在厨房门口唉声叹气,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半个馒头。

    话都已经放出了,难道此时还有她反悔的余地吗?

    况且,李鹜好说话,一次次地容忍她,但外边的人,恐怕就没有李鹜这么好说话了。

    “我出门了,你帮我晾下盆里的衣服。”院子里传来李鹜的声音,沈珠曦忙应了一声,没一会,院子重新安静了下来。沈珠曦继续叹气。她思来想去,都觉得只有继续婚事一条路可走,她六神无主地回到堂屋,逃跑的心思随着对亲事将近的恐惧,忽隐忽现地出现在她脑海里。

    堂屋里冷冷清清,只剩桌上半碗清水和横搭在碗上的羊毫笔。

    “又不收拾。”

    沈珠曦嘀咕着,走到桌前,正要拿起瓷碗和羊毫笔,视线却被桌上几千个同样的字吸引了。

    密密麻麻的喜字遍布光滑的桌面,写在前边的已经半风干,写在后边的仍带有水光,几千个扭扭捏捏的喜字一齐看着她,各有各的丑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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