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原本空旷的城门外,一个接一个的简陋帐篷和临时建筑拔地而起。 清粥的香味在空气里忽隐忽现。 旭日高挂在万里无云的晴空里,城楼陷在一片新生的曙光中。 刚刚才失去了家园的人们脸上依然还有悲痛和后怕,却已经能够擦干眼泪,重新背起木柴提起水桶,穿行在帐篷之间继续他们的生活了。还不知道他们失去了什么的孩童,拿着小树枝追打在帐篷间,天真的欢声笑语漂浮在难民营气氛哀伤的上空。 人还活着,生活就总要继续下去。 不管是哭着还是笑着,只要还活得下去,没有人想要放弃。 李鹜翻身下马,将枣红马拴在一旁的树干上,怀着惊讶而疑‘惑’的心情走入城门外难民的聚集地。 难民们只有流离失所的悲伤,没有被见死不救的怨气。一个拄着拐杖,一身补丁的长须老者见他东张西望,还好心告诉他要去哪里登记身份。 是他低估襄州治所里的那些官吏了?他们领着俸禄,竟然知道干点人事? 李鹜的腹诽终结于主帐前,他看着帐帘前的人,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。 阳辉倾泻在树木上,城楼上,每间帐篷顶上。 也为帐帘前的那个娇弱身影,披上灿烂辉煌的轻绡。 她蹲在主帐旁的空地前,身边簇拥着无数孩童,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她描述故乡的景象,她耐心而认真地倾听着,用手中的树枝将孩子们描绘的景象绘在沙地上。 不知听见了什么,她和身边的孩童一起笑了起来,那双清澈的杏眼盛满日光。 一个身穿官服的小吏从主帐中走出,以汇报的姿态躬身向她说着什么。 她敛了脸上纯真的笑,一边倾听,一边思索,片刻后给出答案,这回竖耳倾听的变成了面前的小吏。 虽然只着轻便的细布衣裳,但她身上却有真正的高贵。 并非财富地位上的高贵,而是与生俱来,再经过后天锤炼的德行的高贵。 她生于缀满繁花的海棠枝头,落于只有尘土的黄土大地,奋力抓住天空落下的每一丝雨,终于破土而出。 她不是柔弱的花,是开花的树。 只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爱护和耐心,就能看到她在风雨之后开满枝头。 一年复一年。 永远灿烂。 他情不自禁地凝视她,目光难移分毫。 李鹜迈开双脚,朝她走了过去。 一名抱着户籍匆匆过路的小吏认出了他,慌里慌张地刚想向他行礼,李鹜摆了摆头,示意他噤声,继续朝沈珠曦而去。 在离她只剩最后三步的时候,李鹜停下了脚步。 这呆瓜侧对着自己,依然一无所知,反而是她面前的官吏们先一步发现他的存在,互相拉扯袍子,无声行礼后快步离去,将空间留给两个目不转睛看着对方的小年轻。 沈珠曦身边簇拥的孩童们见状,也鸟兽状散。 一眨眼,这片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彼此。 沈珠曦怔怔地看着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的人,怀疑自己是劳累过度出现了幻觉。 如果是幻觉,为什么眼前的人一脸疲‘色’,连眼底的青‘色’都如此真实? 沈珠曦情不自禁向他走出,李鹜眨也不眨地看着她,两人最后的距离消失无踪。 她站在他面前,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他的右手。 是热的,不是幻觉。 下一刻,那只手紧紧握住了她,珍而重之地,把她包在手心。 曾被她反复‘逼’回眼眶的眼泪,在这一刻势不可挡地涌出。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,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,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 “你做得很好。”李鹜说,“不愧是老子引以为傲的女人。” 沈珠曦破涕为笑。 她用手背匆匆擦了擦眼泪,像是为了让他放心似的,朝他绽放出璀璨的笑颜。 “你不用担心后方,有我呢。” “是。”李鹜看着她说,“有你,我不担心。” 沈珠曦心中害羞,转移话题道:“前线怎么样了?李恰找到了吗?” “……恐怕找不回来了。”李鹜牵着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,“李恰不识水‘性’,至今没有回营,生还希望不大。” “他不在,镇川军谁来指挥?” “……镇川军没剩多少了,谁来指挥都行。”李鹜言简意赅道。 沈珠曦看出他不愿详谈,似是另有隐情,她主动换了一个更加轻松的话题:“你是从哪儿过来的?” “商州。” “从商州到襄州——你岂不是一夜没睡?”沈珠曦惊讶道,视线在他眼下的青黑打转,“我在这里有休息的帐篷,你要不要睡上一会?” “好。”李鹜点头,“你带路。” 这回换沈珠曦牵着他,走在了前面。 两人步入一间无人的帐篷后,她放下了帘门,转身一看,李鹜已经开始脱起外衣外裤。 他旁若无人,沈珠曦却做不到视其为空气,她脸上一红,转身要往帐篷外走。 第(1/3)页